民政局的大门紧闭，我的妻子却杳无音信，我黯然神伤地转身离去，我孤单地站在冷风中，泪水悄然滑落。 当我拨打第七次电话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传来了厌恶和不耐烦的声音。 “林之航，你烦不烦啊？一直打电话。” “你一个大男人，就没别的事做吗？能不能别老缠着我？” “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不管是今年的结婚纪念日还是明年的，我都不会陪你过。” “没事就别来烦我。” 原来她还记得，今年是我们结婚第八年的纪念日。 我苦笑一声，心中涌起一股苦涩。 我还以为她已经忘记了。 不想再听她无休止的抱怨，我第一次打断她。 “我们离婚吧。” “你看你什么时候能和我律师见一面？” 我的语气异常平静。 我从没想过“离婚”这两个字会从我嘴里说出来。 “呵呵，林之航，你又闲得没事干，故意来找骂是吧？” “别在这里给我扯没用的，我很忙，没空听你瞎扯，离婚这两个字，你都在那边跟我喊了两三年了。” “别拿离婚来威胁我，没用，有种你就真的离，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 听着那边尖锐刺耳的声音，我有些自嘲。 “我会让我的律师给你送离婚协议。” “只要你肯签字，明天就能在民政局见。” 不想再听她多说一句，我挂断了电话。 我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没用。 一个大男人却把生活过得如此糟糕。也不怪她对我如此厌恶。 以往每次，我确实因为想她，一次次打电话去烦她。 甚至我觉得她不会说不爱我就不爱我了，所以我用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骗她回家。 我渴望用自己的真心打动她。 说真的，我很想很想和她有个未来。 但现在不想了，想也没用。 我迅速联系了律师，让他去那边签离婚协议。 但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不肯。 她婚内出轨，我果断选择了净身出户。 但她竟然不愿意，连离婚协议都不肯签。 不，换个说法，律师可能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因为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她心尖上的小沈发来的。 离婚协议被他扔进了垃圾桶，还狠狠地踩了几脚。 我刚看完视频，就有一条文字发了过来。 “呵呵，大哥，别再用这么低级的把戏来戏弄姐姐了，她不会上当了。” “姐姐说那你就别打扰她了，看见关于你的事和见到你这个人一样烦。” 我默默地将这个人拉黑。 我跟系统请脱离世界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不想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而陈可馨却对我避而不见。 然而，若我决心要寻他，还有一招，屡试不爽。 我提着车后厢的高尔夫球棍，缓缓走向那间我们曾共同欣赏的屋子。 我猛力踹门，一个皮肤白皙、身材瘦削的男孩为我开了门。 他看起来颇为温顺，那双明亮的眼睛，清澈得仿佛是误入尘世的精灵。 「林先生？您怎么来了？馨姐不在家。」 他倒是彬彬有礼，只是那看着我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助的恐慌，仿佛我会将他吞噬。 「我知道她不在，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让她来这儿，和我签离婚协议。」 我粗暴地推开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 但他似乎不为所动，一脸为难，又带着委屈地跟在我身后，好像我欺负了他似的。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一副德行？」 我心里想，陈可馨或许就喜欢他这副样子。 「在那么多小三里，我最看好你，快点给她打电话。」 「我跟她离婚后，你就能转正了。」 「无名无分地陪了他两年，现在也算是熬到头了。」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仿佛我的话侮辱了他。 「林先生，我从没想过要这样……」 我冷笑一声，「没想过？那你干嘛要当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呢？」 「为了爱情？」 这一刻，他突然沉默了，而他的脸上，我竟然看到了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表情。 这次轮到我自嘲，爱情有什么用。 一文不值！ 「林先生，我不会给馨姐打电话的。」 他坚定地对我说。 看他那副准备长篇大论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起身对着屋内一阵乱砸。 既然好话不听，那我只好采取强硬手段。 「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真让人恶心。」 「我把离婚协议放这儿了。晚上等他来的时候告诉他签了，然后让律师给我送过来。」 「如果明天我还看不到离婚协议，我一定会回来砸了你的家。」 「到时候就你这可怜的样子，我非得把你打进医院不可。」 我挥舞着棍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最后，我扬长而去。 我的目的达到了，不出意外，今晚我就能见到我那位忙到深夜不归的妻子。 她最宝贝的东西被人挑衅，她怎能忍？ 我可没忘记，好几个纪念日都是因为他，她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了我。 夜深人静时，我坐在阳台上抽烟。 听到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懒得回头。 陈可馨冲到我面前，怒气冲冲，仿佛我犯了滔天大罪。 「你什么意思？谁让你去找王洋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我悠闲地抽烟，吞云吐雾，有些轻蔑。 「身体不好？那又如何？就算他今天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离婚协议带来了吗？」 她那张美丽精致的脸，气得有些扭曲。 却又真的拿我没办法，只能用最恶毒的话来羞辱我。 「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王洋已经很听话了，他从没来招惹过你吧。」 「何况我们之间早就没感情了，对吧？」 「现在我看见你的脸都觉得烦，难道我连养个人在身边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要是不服，你也可以找，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我很难将她和记忆中的爱人联系起来。 我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将烟雾吐到她脸上。 她说得对，我就是孤独。 我在这地球上，就是一探险家，而她，就是我的目标。 从我决定为了他留在这儿，我就把自个儿的事业、父母、感情全给扔了。 我放弃了一切，只为了留在他身边，结果却成了个孤零零、让人讨厌的多余货，真够讽刺的。 所以这些年，我孤独得很，我就是死死地拽着她不放。 明知道我们之间早就没爱了，我还是舍不得松手，因为没了她，我在这个世界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孤独，离开你之后，我一无所有。” “所以我就是死死地抓着你不放。” 但是，真的好累啊。 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绑在身边，真是没劲透了。 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爱人，现在却动不动就剑拔弩张，跟仇人似的，真没劲。 我掐灭了烟，扭头不再看她。 “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这次我说了算。” 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把那份离婚协议当回事。 所以我又拿出了一份新的离婚协议，一模一样的，我啥都不要。 她有点不敢相信地瞪着我，好像在认真判断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接过离婚协议，认真地翻看起来。 她认真的时候很漂亮，像个女强人，可能就是这一点当初吸引了我。 说真的，刚开始追求她的时候，她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目标。 但怎么说呢，后来她总是时不时地吸引我，让我对她情根深种。 本来以为我们是外表冷淡、内心孤独的同路人。 现在看来，我错了。 攻略成功后，我留在这个世界的代价就是加速衰老。 当初我以为有爱，这些都不算什么。 但现在看着她依旧年轻漂亮，而我迅速老去，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曾年轻气盛，说爱情比什么都重要。 直到爱情被风吹散，我才发现，在这世上，爱情一文不值。 该留不住的，什么都留不住，只有心痛陪着你。 她翻完了手里的离婚协议，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很不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净身出户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看着她眼里满是警惕和提防，我忍不住笑了。 随即又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只要这套房子，其他的我都不要。” “其他的都给你，包括那些共同财产我都不要了。”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握在手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能是因为我只要了一套房子，她有点不适应。 但这个房子是我们的婚房，至少还有些回忆。 我永远记得当初为了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一起看中了这套房，一点一点地装修，那时候没什么钱，所有的家具都是精挑细选的。 就连这上面的油漆都是我们俩一起喷的。 但现在这套房子位置偏僻，值不了多少钱，但足够我给自己买块墓地了。 何况这里面有太多属于我们的回忆，我不想她以后带着别的男人住进来。 虽然现在的她习惯了精致生活，不太可能。 她又把手里 她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从对面传来，「啥？你这是要反悔了？打算狮子大开口敲我一笔？」 我告诉她，「听着，两千万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立刻就答应了她。 「行，把离婚协议寄给我，我马上就签字。」 电话一挂，我就开始仔细琢磨系统的话。 要是能带着两千万回到现实世界，我完全可以自己创业，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至于一个女人嘛？那真的不算什么。 爱过了，就当是青春的回忆。 要是一直对她念念不忘，那我就是个傻瓜。 但是当她真的迅速把离婚协议送过来时， 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失落，有点难过。 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所以这次这么急不可耐。 心里涌起一股苦涩，我迅速签好了离婚协议。 她的助理有点不敢相信地问，「林哥，那些你都不要了？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公司几乎是你一手打造的。」 「无所谓，她和公司我都不要了。」 我轻笑着，若无其事地送走了她的助理。 我想要的东西，回到现实世界后我完全可以自己再得到。 「明天上午民政局门口见。」 我迅速给她发了条短信，就开始玩游戏。 第二天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一向急不可耐等着离婚的陈可馨竟然没来！ 我愤怒地打电话，她却不肯接。 直到晚上，她怒气冲冲地来到我们的家。 她怒不可遏地掀翻了桌子，热汤溅了一地。 我好不容易做好的饭菜，一下子就撒了一地。 「你什么意思？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卑鄙无耻的男人。」 「表面上答应跟我签离婚协议，背地里又去搞鬼，是不是？」 她扬手就要打我的脸，我本来已经被点燃的怒火，一瞬间达到了顶点。 我用力抓住她的手，冷笑道， 「我什么意思？今天没来民政局的人是你吧？」 她眼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怒火，恶狠狠地瞪着我。 「要不是因为你两次三番的折腾，导致王洋住院了，我会不来吗？」 「作为一个男人，你就这点见不得人的手段吗？我都替你觉得羞耻。」 「看看你肮脏的让人没眼看。」 「现在见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我希望我们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我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以前我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打心爱的女人。 但她实在太过分了。 为了别的男人，她可以一次次践踏我的尊严。 但我都已经放手了，我也什么都没做，她没必要再欺负我。 我的爱从来都不是她肆无忌惮伤害我的理由和借口。 她说得对，我是要死了。 我死了以后有没有人收拾我不知道。 但我把自己的器官全都捐献给了医院，到时候医院的人会负责给我火化下葬。 用不着她负责。 何况那个时候我的意识会彻底脱离这个世界。 别说老死不相往来，死了，她也没办法见到我。 「陈可馨，那你就给我听清楚了，这辈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你千万别在我的坟前哭，脏了我的轮回路。」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捂着红肿的脸颊，满脸怒意。 「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气笑了，忍不住说，「为何不敢？你还要再试一下吗？」 「没有最好赶紧滚，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别怪我不惯着你。」 「要是惹恼了我照打不误。」 我故作镇定，用最无所谓的态度，让自己看上去比她还要急切离婚。 我反常的态度让她眼里全是不解和疑惑，那张娇好的容颜阴沉可怖。 「哼。」 看着她磨磨唧唧的，还准备说一堆，我连忙将她连推带搡送了出去。 「陈小姐，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家。」 「以后就别出现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气的脸色扭曲，张口就想说些什么，我却砰的一声，把门紧紧的关上。 这一刻，这扇门彻底将我们两个人隔绝。 从此以后相爱的两个人就成了两个世界。 第二天她确实没有迟到。 只在民政局门口等了不到三分钟，她就来了。 开着她的帕拉梅拉，画着精致的妆容。 看见我今天盛装出席一般的模样，她有些意外。 随即眼里更多的是疑惑和警惕，「说好了今天只离婚，不办其他的事情。」 「等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王洋发烧需要我去照顾。」 「所以你少在这里给我耍花样。」 我忍不住嗤笑。 「今天谁要是不离，谁就是孙子。」 然而就在走进民政局那一刻，她却突然接了个电话。 我有些不耐烦的用眼神催促她，不要磨磨唧唧，浪费彼此的时间。 然而她却挂断电话，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去。 我猛地拉住她，心里有点不高兴，「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可馨，这是离婚，不是开玩笑，你别在这儿浪费我时间。」 她使劲挣脱我，好像没看见我眼中的怒火。 「陈之航，你是不是有病，能不能别这么反复无常？」 「民政局天天都开门。」 「但现在我有事，得走。王洋被烫伤了，他疼得厉害，我得去照顾他。」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粗鲁地拉着她往民政局走。 「就算他今天死在那里，这婚也得跟我离。」 但紧接着，她用力推开我，挣扎着逃离我的视线，狠狠地瞪着我，眼中似乎有所领悟。 「林之航，是不是你又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故意让王洋烫伤的？」 「肯定是你吧？为了不离婚，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成功了。」 她大步离开，整个人显得慌张而急促。 我呆立原地，人来人往中，她离去的背影格外醒目。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很不舒服。 我回家整理好所有东西，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我可以四处走走，就当是旅行。 这个家有太多熟悉的事物，即使我已经把她的东西都搬空了，还是能找到她的点点滴滴。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摘下戒指扔进垃圾桶。 这是我们的婚戒，也是我们爱情的誓言。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即使她早已丢弃，我却一直戴着。 都说爱情里最难熬的是七年之痒。 可惜我们连第七年都没熬过，第五年她就在外面有了别人。 那时她是怎么做的？偷偷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当我发现时，我疯狂地拽着她质问，她无所谓地说。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留下那个孩子有什么用？」 「何况我早就不爱你了，我没必要为你生孩子。」 「我们离婚吧，我要给王洋一个未来。」 那时我感觉自己就像被她亲手扔进了地狱，浑身冰冷。 我第一次强忍着屈辱和愤怒质问她。 「所以呢，就因为你所谓的没有爱，你就自私地打掉一个无辜的生命？」 「你说你要给他一个未来，那你想过我吗？」 「当初我们在一起时是怎么说的？」 「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永不分离，我们会有一个家。」 那时她不耐烦地摔门而去，那是她作为妻子第一次离开这个家。 也是最后一次。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除了这次离婚。 其实一开始真的很难接受，很憋屈。 那段时间我开始胡思乱想，日夜受尽折磨。 第一次发现她出轨，是在第五年，她生日那天。 我们曾约定要一起过每一个生日。 所以我那天早早下班，准备了一屋子的惊喜，她喜欢的项链，包包，爱吃的饭菜。 因为她胃不好，所以我经常在家给她做饭。 一切准备就绪，我给她打电话，但她没接。 我是个急性子，一遍又一遍地打。 直到电话终于接通，她那边有些不耐烦，连呼吸都急促。 「你干嘛？没接电话就是在忙。」 我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耐烦，紧张地问她语气怎么不对，是不是不舒服。 当时她找借口说，「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脚。」 「我这边还有事要加班，不跟你说了。」 挂断电话后，我以为她那段时间因为忙忘了自己的生日。 我想的是她崴了脚，没法走路，自己要怎么回家？ 那时是真的非常非常心疼，所以我特意去药店买了红花油。 然后专门跑到她公司门口等她。 我想她一出来就能看到我，肯定会很感动。 就在我满怀期待地等她出来时，我却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她和一个男人手牵手一起出来，一起上车。 那天的风特别特别冷。 我失魂落魄地招了辆出租车，紧紧尾随他们。 我甚至在自我欺骗，以为她只是加班，还有工作要忙。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个人不过是她的同事。 到了郊区，我下车，看到他们走进了一家酒店，那一刻，我的心如刀割。 几乎是一刹那，我的自我欺骗变成了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入我的心脏。 我站在那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晚的秋风特别冷，却让我浑身冒汗。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等我回过神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那晚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从无人接听到手机关机。 我回到了家！ 面对一桌已经冷掉的饭菜和已经熄灭的蜡烛，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记得我也见过那个男人。 有什么想法开始在我脑海中闪现？ 难道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我后知后觉吗？ 我找到了她的同事，费尽心思弄到了那个男生的微博。 很快，我就在他的微博里看到了他们俩的合照。 哪怕只有半张脸，我也能清晰地认出那是我的妻子陈可馨。 看到微博的那一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心，不断地挤压。 痛得我几乎窒息！ 从半年前开始，他的微博就记录着他们的恋爱日常。 从一起爬山，一起看海，一起去美食圣地打卡...... 就连最后的日期都停在了我打电话没人接的那个晚上。 他们手牵手，一起享受烛光晚餐，一起吹蜡烛，一起背对背拥抱。 原来她不是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只是忘记了曾经答应过我，以后每一个生日都要和我一起过。 那次，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酒店的玻璃上映出了妻子的侧脸。 她笑容满面，满脸幸福。 看完这些微博，作为一个男人，我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人用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割。 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我沉浸在这些照片中，久久不能自拔。 我和她之间，是我追求的她没错。 但结婚后的这几年，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我对她百依百顺，她对我百般依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几乎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感情特别好。 因为当初遇到山洪，我去寻找她的时候，在山里两个人一起迷路，差不多算是经历了生死才等来的救援。 最后一刻，我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我以为我失败了，用了两三年的时间也没能换来她一句我爱你。 但当我用肉体替她挡住巨石，奄奄一息时，她哭了，泪流满面，哭得肝肠寸断。 意识模糊中，她一直在我耳边说。 「对不起，林之航，你醒过来好不好？我还没有开始好好爱你。」 「只要你愿意醒过来，就换我来爱你，好不好？」 「我一定会对你好，我们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两个人不离不弃，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林之航，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无视你的感情了。」 我昏迷了好几天，终于醒了过来。 系统告诉我，留下来的代价是加速衰老。 但我觉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所以我选择了留在她身边，留在她的世界。 我昏迷的那段日子，虽然没有醒来，但意识是清晰的。 我舍不得她每天为了我哭泣。 她不分昼夜地照顾我，每天都在哭泣，哀求我能醒过来。 所以我舍不得离开她。 醒来后，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 当时就去领证结婚，现在想想，可能是我真的错了。 曾经我以为我们是这个世上最相爱的人。 她会对我撒娇，会对我卸下女强人的伪装。 我们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旅行，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 原以为这个世界已经不孤单了。 但没想到，这只是老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她毫不留情地选择了背叛我。 而所用的借口就是新鲜感过了，没有感情了。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不想再在这个世界继续徘徊了。 这三年也算是系统给我的惩罚。 三年前，她背叛了我们的婚姻，我曾考虑过放手。 但那时，那个让人无奈的系统告诉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她警告我，若在这个世界离婚，我的现实世界中的亲人会遭受影响。 因此，我成了那个被戴绿帽的男人，忍受了三年。 因为系统三年前承诺我，只要忍耐三年，我就能重生，离开这里。 现在，三年过去了，我对这种每天戴绿帽的日子已经厌倦。 我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每一天的倒计时，我都充满期待。 当初我有多坚决要留下，现在我就有多坚决要离开。 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我想把曾经走过的地方都再走一遍。 既然她为了那个年轻小伙子两次拒绝离婚，那我就跟她耗着。 等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天再离婚也不晚。 现在我不会宠着她，我也要让她尝尝焦急的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林之航，快来民政局，我给你半小时。” “中午王洋还要输液，你别拖拖拉拉的。” “动作快点。” 她的声音依旧急躁而不耐烦，仿佛记忆中温柔呼唤我名字的场景只是我的幻觉。 “好的。” 我揉了揉眼睛，淡淡地答应了。 我迅速收拾好行李，前往机场。 民政局？那就让她等着吧。 我们最初并不在北京。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追求着美丽的陈可馨。 说来浪漫，我们也算是从青梅竹马走到婚姻的殿堂。 所以，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我想把曾经待过的地方都重游一遍，也算是和这个世界告别。 也算是一路顺风，我到达了宣城。 或许“物是人非”这个词真的让人讨厌。 但陈可馨有句话说得很对，就是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除了离开她，我就是孤身一人。 就好像我的爱人出轨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和牵挂的人。 我打车去了我们曾经一起生活的城市。 看着熟悉的街道，人来人往，我默默地动了动嘴唇。 我来和这座城市告别了。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这个身体里。 听说这个身体以前是个傻子，被一个拾荒的老人抚养长大。 入住到这个宿主身体后，系统告诉我，我的目标是追求高高在上的美少女陈可馨。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这个古老又破旧的小街上。 她家在巷子深处，所以她总是从我破旧的家门口经过。 系统提醒我宿主出现时，我正好抬头看见她从我面前走过，昏黄的夕阳洒在她身上，长发飘飘，美丽动人。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非常吸引人。 我推开了那扇破旧的，快要变成垃圾场的小院门。 这里已经没有人烟了。 抚养我长大的那个老爷爷也去世了，死于山洪。 我觉得我是个自私又没良心的人。 如果我当时陪着老爷爷，他可能就不会死。 但我把他带到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后，我就去找陈可馨了。 所以陈可馨有句话说得很对，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确实没有人会为我收尸。 也不会有人为我流一滴眼泪。 不过没关系，我的死只是重生而已。 系统告诉我，我可以自己选择在这个世界躯体死亡的方式。 我已经和红十字医院签订了器官捐献同意书。 到时候系统会让我无声无息地脑死亡。 会有器官捐献协会的人为我收尸。 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这个小院给我的感觉是无尽的孤独，就像我一样。 最初的时候充满生机，现在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变得死气沉沉。 我沉重地走出了这个院子。 又慢慢地走在这条街上，日子越来越近了，或许人在生命的尽头会格外怀念那段意气风发的自己。 并不是怀念和放不下那个出轨的爱人。 只是有些舍不得在这段爱情里付出全部的自己。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心中五味杂陈。 “之航......” 熟悉又苍老的声音传来时，我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我僵硬地转过身，看见了巷子深处卖糖人的老婆婆。 我忍不住眼眶一热，因为饱经沧桑的老人朝我伸过来一只糖人。 “五婆婆，好久不见。”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我，就连我当初常买的糖人她都记得。 “之航啊，怎么了？这些年在大城市过得不好吗？过得不好就回来。” “这里呀，没什么压力，这里还是你的家。”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家”这个词了。 心里头那股激动劲儿真是按捺不住，五婆婆真是个好心人，那会儿她总是特别看好我和陈可馨。 当大家都拿我以前的糗事开涮时，只有她，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总是安慰我，说我聪明，早年的苦日子，老天爷将来会给我补回来。 “怎么这次陈可馨没和你一起回来呢？” “看看，这些年你瘦成啥样了？” “在外头肯定受了不少罪吧。” 我低下头，藏起心中的忧伤。为了不让婆婆担心，我抬头时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哪儿的话，婆婆。” “她工作忙，就没回来。” 她颤颤巍巍地拉着我的手，领我到了她家。 这些年，五婆婆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她不是我们的家人，但对我们来说，她比亲人还亲。 或许我选择回到这个地方，也是因为她让我想起了我现实生活中的母亲。 她家的客厅里，还摆着我们仨的合影。 她拿出一些菜，我们一起摘菜，一起聊天。 这些年，她老了许多，两鬓的头发全白了。 “之航啊，你和馨丫头有孩子了吗？” “你们俩都长得这么好看，孩子肯定也漂亮。” 那张合影是在我们的婚礼上拍的。 我们的婚礼是在老家办的，因为这边花费少。 婚礼上，五婆婆还给我们送上了祝福。 曾经的陈可馨是个张扬又灿烂的女孩，她笑起来像花儿一样。 她的爱是那么明显，刚开始追她确实费了不少劲，但后来她对我明目张胆的感情，也给了我回应。 就在我以为追她没戏的时候。 这个耀眼的女孩，就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我的心，对我来说，她不再是一个追求的目标。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五婆婆说，她也很识趣，没有继续追问。 反而安慰我，说：“你们年轻人啊，不用急，孩子以后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倒是你，总是沉默寡言，总是以馨丫头为主。婆婆得多提醒你几句，你得照顾好自己，看看你，一个大男人瘦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让自己轻松一些。” 我鼻子一酸，一个劲地点头。这顿饭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餐。 吃完饭后，我谢绝了婆婆的挽留，一个人走在巷子里。 巷子里有梨树，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不像北京那么冷。 看着巷子里的一景一物，我仿佛看到了我们年少时意气风发，一起嬉戏打闹。 也去了我们曾经经常去的秘密基地。 追她没成功的时候，我发现她心情不好就会跑到这个地方。 所以我每次都会悄悄来这里找她，给她带零食，给她弹吉他，给她讲笑话，哄她开心。 夕阳的余晖下，她的笑脸渐渐刻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追她成功后，我们在一起了。 也是在这个她曾经躲避伤心的地方，我们一起牵手，一起拥抱，甚至一起游泳。 我仿佛看到了那个笨拙的少年，红着耳朵把熟睡的女孩拉到自己的腿上，给她盖上衣服。 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少年，含蓄地为她弹唱吉他，哄她开心。 她有时会很感性地问。 “林之航，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你要粘着我一辈子吗？” 少年坚定地点头，两人打成一团。 我有些恍惚，默默地收回目光，然后决然转身离开。 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 “陈可馨，这次我不等你了。” “也不会再跟着你了。” “我把你，还给你。” 等我回去充上电，已经是11点了，手机今天一直关机。 上面显示有四五个未接来电。 我好像已经能想象到电话打不通时，她愤怒生气的样子了。 我没有点开她的微信，继续开始打游戏。 一直到凌晨三四点，她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本来不想接的，但是可能是被熟悉的景物影响，我有些想听听她的声音。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就听见了她。尖锐又刺耳的愤怒嘶吼。 “林之航，你有病吧？” “答应别人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 我忍不住笑了。 “对啊，陈可馨，你答应过我的事怎么没做到呢？” “记得八年前你承诺要和我白头偕老，可你违背了诺言。” “就在前几天，你还说会和我一块儿去领证，结果你又把我晾在一边。” “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一直纵容你的坏脾气？” 我冷冰冰地回应，对她那曾经汹涌澎湃的爱，在这三年间的折磨中早已消失殆尽。因此，我对她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离婚了？” “如果你不想离婚，可以直接告诉我，何必一再耍这种花招？” 我气得笑了，她还是那么自大，不讲理。 为什么当初相爱时，我没发现她这些缺点呢？那时我只觉得她很可爱。 现在，她缠着我让我感到烦躁。 她总是这样，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我现在在老家宣城，如果你真想离婚，就自己过来。” “我在这里明确告诉你，只要你来，我立刻就跟你离婚。” “别在那儿瞎嚷嚷，我的耐心有限。” “急着让小三上位的是你，不是我。” “一次又一次放鸽子的也是你，我没必要为你的迟到买单。” 她呼吸急促，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我不想再听她的无理取闹，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在这里玩了一周后，我收到了她发来的宣城民政局的位置。 可能是怕我不去，她特意留了一手，派了一个男人来请我。 不过这次她换了一个男人，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看起来是那种强壮的类型。 那个男人直直地走向我，站在我面前就像一座山。 “林先生，我给你点面子，乖乖地跟馨馨去离婚。” “否则你这小身板别怪我把你扛过去。” 面对他的挑衅，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我毫不犹豫地一拳挥过去，打在他的鼻梁上。 他气急败坏地想要还手，我却耍起了无赖，“你敢动手试试？” “只要你敢动，我今天就敢不跟她去离婚。” “别说民政局，到时候警察局见。” 男人擦着嘴角，恶狠狠地瞪着我，“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不然我跟你没完。” “呵，你知道她外面有多少男人吗？” “怎么一个大男人吃软饭吃上瘾了吗？” “何况就算我跟她离婚了，被她小三扶上位的人也不会是你。” 我推开眼前的大块头，打车准备去民政局。 但身后的人却突然冷嘲热讽地开口。 “林先生，说我之前怎么不好好想想你自己呢？” “作为一个男人，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你连一点脾气都没有。” “还有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我可是听馨馨说，林先生在床上木讷又索然无味，是不是不行呀？” “作为一个男人，我还是挺同情你的，对性爱的女人竟然还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可惜哦，怪不得你老婆要跟你离婚。” “真没骨气，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怒意涌上心头，我再也忍不住扑过去跟他厮打在一起。 系统跟我说过，即使我在这个世界意外死亡，它也可以送我脱离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所以我不要命地打。 “你是个男人，有种今天跟我两败俱伤。” “到时候因为你跟我打架而毁了她千里迢迢跑过来的离婚计划，看她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我可是听说她的心尖宝正在医院等着她呢。” 我们婚后刚开始的时候，日子过得很甜蜜。 她总喜欢粘着我，在那些事情上，她向来也很主动，热情奔放。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在别的男人面前这样说我。 可能后面那种事情越来越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那时我还像个傻子一样目睹她的出轨，一次又一次看着她跟不同的人进酒店后，我再也忍不住把她叫回家，用的是离婚的借口。 希望她能在意识到我会离开的时候幡然醒悟，及时回头，但是没有。 那时我真的想过离婚，远离她，眼不见心不烦，但系统说我必须受够三年的惩罚。 所以我真的当了三年的绿帽男。 三年来，她不停地给我戴绿帽子，我对她的感情早已被她耗尽。 “林之航，你这是在找死。” 我使出更大的力气向他脸上砸去，结果却被他扑倒在地，我们两人打得两败俱伤。 过了很久，我们俩都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他侧过头看着我，有些不服气地说： “哥们儿，说真的，如果不合适就分手吧，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我佩服你是个真男人。” 我带着满身伤痕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身后跟着同样一瘸一拐的大块头，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我们俩都狼狈不堪，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女生的目光。 民政局门口有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看到我满身伤痕，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身上的伤痛还在隐隐作痛，她那充满愤怒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林之航……”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急忙打断，因为我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闭嘴，别废话连篇，我不想听你的声音，别逼我连你一起打。”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漠而潇洒。 她几乎是瞬间暴怒，脸色青紫，扑过来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撕成碎片。 “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进去离婚。” 她一把推开我，力气之大让我的伤痛更加剧烈。 “你什么意思？不想离婚就告诉我，为什么要打人？” “你看看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了，现在的你就像疯子一样。” 因为疼痛，我下意识地皱眉，被她推搡的地方渗出了鲜血。 “你流血了，伤得这么重吗？我们去医院。”她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慌。 我忍不住笑了，有些自嘲。 “好了，别装模作样了，没意思。” 我紧握拳头，强忍疼痛，一步步走向民政局。 身后的女人竟然没有跟上来，我有些烦躁，忍不住催促道： “能不能别磨蹭？你这样真的很烦。” 他似乎在身后僵硬了几秒才跟上来，这次离婚过程中，两人一言不发。 动作倒是很快。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红本本，但脸上没有喜悦，让我有些意外。 至于她以后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了，我大步离开。 她突然小跑着追了上来，精致的高跟鞋在身后哒哒作响。 “林之航，等一下。” 我有些不耐烦地皱眉，心里烦躁，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一眼，但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烦人。 “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解释清楚。”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看着她皱眉，脸色有些不好。 “其实我们走到现在，不全是我的错。是因为你太木讷了，很多事情上也不够主动。”
